枫影夜读 #74 三岛由纪夫 - 《纯白之夜》

Apr 28, 2015 at 21:52:34

2022-08-20 原《每周读书》系列更名为《枫影夜读》

从书架上拣一本最薄的三岛由纪夫的小说买下,正好是《纯白之夜》。上海译文出版社出版的这套三岛的合集甚合我心,装帧简约,朴素干净,最赞的是这本小说没有莫名其妙的前言和后记,真是难得。

小说一个晚上就看完了,在三岛一如既往的细腻与优雅中度过,真好。同《金阁寺》那种绚烂的美的重构相比,这部小说要粗浅得多。尽管作家借小说人物发出了性与爱分离的思考,却只是蜻蜓点水,更像是炫示技巧的小品。

故事以战后的日本为背景,围绕一对中产夫妇(恒彦与郁子)展开。在这个平静而“幸福”的家庭里,由于第三者楠的插入引发了一阵波澜。可以说这种故事在今天已是被写烂了的题材,但是作家高明的地方就在于,通过细致入微的人物心理的描写来推动剧情的发展,情节在这部作品里面成为了思想的附庸。全书的笔墨着重在描写郁子复杂多变,渴望与抑制渴望的二律背反的心理波折。作家笔下的人物都是多思而敏感的,每个人物心中隐晦的恶的人性,与各不相同的性格,在作家娴熟的技巧下被一一解构,重塑成鲜明饱满的角色。

作家的技巧在这部作品中展示得淋漓尽致。通感(联觉)与比喻是其最擅长的武器,这种朴素的技巧把敏锐的洞察翻译成通俗的表述,令读者不时有心中一亮,“啊,就是这样”的感觉。比如郁子初次收到楠的情书是,那种期待渴望又试图隐瞒的心情:

如此说来,是因为郁子很久没有变成如此孩子气的好奇心的俘虏了。就像得到点心的孩子一样,想快点回家打开手提包看看的好奇心,眼下正是这一点支配着她,驱使着她热情四溢。

又比如文中对故事转折的暗示:

陷入这种禁欲主义的令人喟叹的孩子,要是他枕边的点心不给老鼠拖走,它是很少会回心转意的。

这些巧妙的比喻胜过直抒百倍,至于通感的运用,则多表现在风景描写与心理波动的穿插上,以一种蒙太奇式的手法,展开一个美绝的镜头,让画面犹如有了背景乐而生动起来:

这期间,脸色苍白的楠夫人盛装丽服的身影总在郁子的脑海里萦绕不去。倒是在黄昏的坡道上往下跑时发出清脆响声的载重马车,打破了这一幻影。

又比如:

仿若不知为何阴沉下来的旷野,鸟儿一掠而过的影子。

作家熟练的文笔,向读者展示了一幅幅美丽的画面,使人物内心的波澜细腻而不空洞,小说就这么在柔美的心理曲折中步步推进。

然而整体来说,这部作品有思考却没有答案,丈夫恒彦作为一个重要的角色,却仿佛被架空了,略显苍白。最后的主角的自杀,虽有过一些前置铺垫,却仍显得仓促而意味不明。所以假使这部作品可谓是不错的闲适读物,挺好的技巧学习之作,但作为严肃的文学作品来看待,则略显浅薄了。15.04.28/下午
于 T.i.T 创意园